北京时间12月13日早间消息,《纽约时报》近日撰文称,许多亿万富豪进行慈善捐赠的目的都是为了给自己赚一个好名声,但特斯拉CEO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却是个例外。他甚至开创了一种全新的模式:喷子慈善(troll philanthropy)。

以下为文章全文:

全球头号富豪通常都会从自己庞大的财富中拿出一部分来做慈善,算是利益妥协与公众预期相叠加的结果。

不久前还是全球头号富豪的杰夫·贝索斯(Jeff Bezos)一直都在尽职尽责地从事这项任务(尽管有点“谨慎”),他向食品银行(指专门为接济当地穷人、发放食品的慈善组织)和流离失所的家庭捐款,还承诺把通过亚马逊赚到的100亿美元财富捐出来,用于应对气候变化。

但最新的全球头号富豪埃隆·马斯克(Elon Musk)却选择了另一条路。他在Twitter上跟世界粮食计划署(WFP)负责人开怼,甚至公开宣称:“如果WFP能在这条推文后面精准阐述如何用60亿美元解决全球饥饿问题,我就立刻卖掉特斯拉股票,支持他们。”

他还在Twitter发起了投票,询问粉丝是否应当卖掉10%的特斯拉股票,用于偿还针对他的部分财富征收的税款。其实卖股票缴税的做法早就成为常规操作,但却很少有人提前在网上发起投票。有人坚持认为,马斯克旗下的特斯拉和SpaceX已经在造福人类,所以应当感谢马斯克。

马斯克在搞“喷子慈善”。

这是Urban Institute非营利与慈善中心高级研究员本杰明·索斯基斯(Benjamin Soskis)给出的判断。他指出,这种新模式似乎令马斯克乐在其中。

“他好像不太在意用自己的慈善行为来讨好公众。”索斯基斯说,“他反而很享受用慈善家的身份来挑衅公众。”今年之前,有人估计他的慈善捐款额为1亿美元。几乎以任何标准来看,这都是一个很高的数字——唯独对马斯克这样的亿万富豪来说,确实太低了!

多数富豪的做法都与马斯克截然相反。他们会利用慈善来塑造自己的形象,免得公众过于关注他们当初赚取巨额财富时所实施的商业行为。

由于当今美国社会的超级富豪掌握的资金过于庞大,而为此缴纳的税款又相形见绌,所以他们选择出于什么目的、在什么时候、以何种方式捐出自己的财富,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受人关注。社会在某种程度上只能依靠超级富豪的自愿捐款。

“关于慈善,现在出现了一种全新的现象:人们认为,任何拥有足够财富的人都能在全球范围内影响某些事情。”华盛顿布鲁金斯学会可持续发展中心高级研究员霍米·卡拉斯(Homi Kharas)说。多数亿万富豪“之所以能积累自己的财富,是因为世界经济实现了全球化,但要维持全球化的世界经济发展,还需要更具包容性的增长方式。”

现在的慈善家种类多种多样。比如贝索斯的前妻麦肯齐·斯科特(MacKenzie Scott)就重点通过她的慈善捐款来改善多样性和平等性;还有一些自称是“有效的利他主义者”,比如Facebook联合创始人达斯汀·莫斯科维茨(Dustin Moskovitz)和他的妻子卡利·图娜(Cari Tuna),这场运动希望利用实证方法来找到他们的资金最能发挥效果的事业。另外还有比尔·盖茨(Bill Gates)和迈克尔·布隆伯格(Michael Bloomberg)这样的传统慈善家,他们会建立专门的机构来处理自己的巨额资金。

马斯克和贝索斯是当今世界最富有的两个人,他们的财富分别为2680亿美元和2020亿美元,但其回报社会的方式却形成了鲜明对比。

今年早些时候,贝索斯与联合国副秘书长阿米娜·穆罕默德(Amina J. Mohammed)一同登台,倾听美国前国务卿约翰·克里(John Kerry)的赞歌:“他以许多拥有巨额财富的人都没有选择的方式挺身而出。”

与此同时,当美国参议员伯尼·桑德斯(Bernie Sanders)呼吁“超级富豪支付自己的那一份”时,马斯克在下面留言说:“我老是忘了你还活着。”

马斯克这种不符合传统的捐赠方式,并不会阻止那些真正需要他捐赠的人向其寻求帮助。世界粮食计划署的署长大卫·比斯利(David Beasley)就是其中之一。“他掌握的资源如此庞大,而且确实有可能产生很大的影响,所以如果试图向其施压,塑造他那种不太成熟的慈善模式,那就必须与他接触,接受他的挑衅。”索斯基斯说。

马斯克尚未针对有关其慈善行为的邮件作出回应。

“富则达济天下”的思想古已有之。身为慈善历史学家的索斯基斯指出,古罗马的富人都会争相捐建公共浴场和剧院。这些建筑上的铭文也会列出早期捐赠者。

顶尖富豪需要借助慈善改善自己的公众形象的想法也并非近年才有。这可以追溯到“镀金时代”:1882年,铁路大亨威廉·亨利·范德比尔特(William Henry Vanderbilt)脱口而出的一句“公众该死!”导致他直到生命的最后时刻依然无法逃出由此造成的阴影。

在美国,追踪顶尖富豪的慈善捐赠情况可以追溯到19世纪。彼时,百万富豪开始成批出现。不久后,报纸就开始在头版刊登捐赠额最高的富豪名单。最早的两个因此吸引公众关注的富豪是约翰·洛克菲勒(John D. Rockefeller)和安德鲁·卡内基(Andrew Carnegie),但他们对慈善事业的宣传态度截然相反。

在那个年代的卡通形象中,卡内基通常身着象征他苏格兰裔背景的短褶裙,然后从一个个巨大的袋子里掏出钱来挥洒。他在自己关于慈善的专著《财富福音》中写道:“带着财富死去的人是可耻的。”洛克菲勒则低调得多,除非理由充分,否则他不太愿意公布自己的慈善捐助情况。

有些人认为是Twitter的出现催生了喷子,但实际上,慈善事业从来都不像我们今天想象的那样文质彬彬。伊士曼-柯达公司的创始人之一乔治·伊士曼(George Eastman)把那些在有生之年不捐钱的人称作“大饼脸的杂种”。西尔斯董事长兼大慈善家朱利叶斯·罗森瓦尔德(Julius Rosenwald)坚持认为,财富的积累与是否聪明没有关系,他补充道,“某些白手起家的人反而愚蠢至极。”

但靠慈善捐助来赚名声的想法,充其量也只能算部分正确。捐款者有时的确会获得赞扬,但高调行事也往往导致他们的动机和选择遭到批评。比如,根据《福布斯》的统计,甲骨文联合创始人拉里·埃里森(Larry Ellison)和谷歌创始人拉里·佩奇(Larry Page)及谢尔盖·布林(Sergey Brin)的净资产都超过1200亿美元,但他们却都没有像盖茨那样面临公众挑剔的目光。

最近出版的《为慈善事业辩护》一书的作者贝斯·布里茨(Beth Breeze)说:“如果你把头放在慈善事业的栏杆上说‘我对环境感兴趣’,或者对任何事业感兴趣,人们就会开始质疑。”布里茨对最近批评慈善家的风气进行了反击,她说,慈善家经常被描述为“逃税、自负、令人讨厌”的人——他们虽然遭受批评,但从慈善事业的大局来看并无意义。

“我不担心富豪们脸上挂不住,他们能调整好的心态。我担心的是他们的捐款会减少。”布里茨说。在成为学者之前,她曾为一个青少年收容中心筹集资金,并被认为是英国左翼工党支持者。

“喷子慈善家”很容易成为别人批评的目标。但即便完全按照常规方式捐钱,也不能使他们免于批评。

不同类型的慈善家遭到的批评方式也各有不同。有一种观点认为,慈善是使用财富巩固权势和影响力的一种手段。人们经常将大笔捐赠与捐赠者的净资产总额进行比较,以表明捐赠金额其财富中所占的比例远不及其绝对金额表现出来的那么多。如今,向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和常春藤盟校等文化机构捐款经常会遭到外界的抨击,因为此举会强化社会现状。甚至在巴黎圣母院发生火灾后,为重建该教堂进行的捐赠也遭到了大量抨击。

有些机构为捐款设定了严格的基准,并对如何使用他们的资金严加限制,所以被人们贴上了“控制欲强”和“等级森严”的标签。相比之下,不指定资金使用方式,只提供一般性运营支持的做法,最近获得了许多人的认可,被誉为最佳捐助方式。

不过,虽然贝索斯的慈善之路起步缓慢,但他已经开始向好的方向发展。他向Feeding America食品银行网络捐赠了1亿美元,又向奥巴马的总统中心捐赠了1亿美元。贝索斯地球基金的捐赠速度更快。过去这一周,他宣布了44笔捐款,总额高达4.43亿美元,受赠机构在气候正义和气候保护等领域开展工作——这也是他100亿美元捐赠承诺所瞄准的部分投资方向。

“为了合理配置资金,需要进行非常深入的分析。”贝索斯地球基金总裁安德鲁·斯蒂尔(Andrew Steer)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马斯克自己最初也踏上了比较传统的慈善道路。他在2002年创办了马斯克基金会,还在2012年签署了非约束性的《捐赠誓言》,承诺捐出自己的半数财富。(马斯克基金的网站也有点杠精的感觉,整个网站没有任何设计元素,只在白色的背景中写下了33个黑色的单词。)

在截至2020年6月的财年内,马斯克基金会共向9个组织捐赠了不到300万美元,主要跟教育有关。他还向富达慈善基金(Fidelity Charitable)捐赠了2000万美元。批评人士认为,富达慈善基金所运营的捐赠者建议基金可以充当慈善基金的“停车场”。截至该财年末,马斯克基金会的可用资金接近10亿美元。

自那以后,他已经宣布了1.5亿美元捐赠项目,包括设立1亿美元碳减排创新奖,并向德克萨斯州南部的非营利组织Rio Grander Valley捐赠3000万美元。虽然看起来比以前慷慨得多,但这或许只是为了满足法律要求——税法要求私人基金会每年至少捐赠5%的资金。

慈善评论家罗德里·戴维斯(Rhodri Davies)说:“科技背景的捐赠者面临的特殊障碍在于,他们不仅认为自己很擅长自己从事的事情,还认为他们的商业活动也起到了推动社会进步的作用。”

例如,马斯克曾经表示,通过SpaceX把人类送上火星是一项重要贡献,他还曾经写过或说过一些尖刻的言论,抨击他所谓的“反亿万富豪的废话”,包括试图对亿万富豪征税。

“有的人已经证明了自己在资本分配方面拥有一流的能力,所以没有理由把他们的资本分配责任转而让在这方面表现糟糕的政府。”马斯克表示。

与此同时,布鲁金斯学会的卡拉斯则对马斯克与世界粮食计划署的沟通给予了善意的解读:他可能只是真心想要知道这笔钱如何使用,并向通过Twitter将该机构内部进行的尽职调查公之于众。

“我认为他愿意参与其中的想法很好。”卡拉斯如此评价马斯克,“我认为他的反应很明智。相当于说:‘让我看看你能做什么。只要有证据证明,我就会支持。’”WFP公布了他们将如何使用这66亿美元的详细计划,但目前还没有关于马斯克是否真会捐款的消息。

麦肯·齐斯科特最近针对她的慈善捐赠撰写的公开信中,包含了许多哲学思考,这是多数慈善家通常不会去做的事情。但她反而没有提及大家所期待的信息——她究竟向哪些机构捐了多少钱?相反,她建议人们不要太过关注亿万富豪,而是应该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

为了挑衅那些等待她公布最新捐款信息的人,她通篇都没有使用一个美元符号。真是经典的喷子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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